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39. 第 39 章 畫活

關燈
39.  第 39 章   畫活

“四皇子的母親是當今的應貴妃, 亦是陛下的寵妃。”

林卿卿靜靜聽著,不由蹙了蹙眉。既是寵妃,合該四皇子也受陛下器重才是, 怎麽養成了這樣的脾性?

女子似明白她心中疑慮,解釋道:“咱們楚國的皇子並非養在生母身邊, 自出生便有專人看護, 若非重大宴會, 皇子公主們能遠遠瞧一瞧自己的母妃, 其餘時候是見不著的。是以,也談不上什麽母子之情。”

“但做母親的,多半也是要為自己的兒子考慮, 為他籌謀。”

“起初,陛下為四皇子定了尚書府的千金做皇子妃,可是四皇子喜歡的偏偏另有其人。為此, 四皇子還特意托人與應貴妃傳話, 求她務必求一求陛下,收回成命。”

“但陛下之命哪有收回之理, 最後,四皇子照舊是娶了那千金入府。原想著, 最不濟讓心愛的女子做了側妃,至少也是在他身邊。可偏偏天不遂人願,四皇子中意的那女子死了,四皇子自此便像是變了一個人。”

林卿卿心下驚駭, 盡量唇瓣未動, 小聲道:“死了?”

“嗯。”身後低聲道,“這事四皇子事後反覆追查,結果幕後真兇落在了自己的母妃身上。”

應貴妃?

林卿卿驚異了一瞬, 隨即便懂了。以母親的考量,為子計深遠,當是要他心無旁騖專心政務,哪能輕易為一個女子就亂了心神?

女子徐徐道:“自此,母子本就生分的感情愈是疏離。”

“這卻是得不償失了。”林卿卿小聲道。為了一個女子,傷了本就微弱的母子情分,便是日後四皇子登基,應貴妃做了太後,這太後做著只怕也不舒坦。

不妨女子又道:“林小姐有所不知,四皇子心儀那女子乃手握兵權的忠勇大將軍的獨女,陛下在未定下太子之前,是萬萬不能讓四皇子此時就拿了兵權。”

那便是怪不得。

不論陛下是否知道兩人是真情,單是有所勾扯就得讓人疑心。到那時,便是父子的情分要生分。母子之情生分了,不過有些隔閡。父子生分了,便是無望於帝位。孰輕孰重,自能抉擇。

不對!

林卿卿忽的心念轉過,四皇子要陸安之的拿的兵符,應是就在這大將軍府上。然兵符不是陛下與大將軍各一半嗎?那陸安之豈非還要再潛入皇宮?

林卿卿心下愈是不安,只輕聲問:“那他與陸安之有何仇怨?”

“自是為了皇位。”

林卿卿擰眉:“僅是如此?”若僅是為了皇位,四皇子大可不必。原本,陛下早就棄了陸安之,他何必非要找陸安之的麻煩?如此,說不準又引得陛下想起還有這麽個兒子。

“陛下子緣薄,如今除了剛剛出世的十皇子,合宮也就宮主與四皇子。四皇子多年得陛下寵愛,可縱是如此,陛下仍不能決斷,不能不令四皇子多想。畢竟,活人哪有死人來得方便?”

“是以,四皇子每每尋了機會便要弄死宮主。如今忽然生變,或許是四皇子註意到了小姐你。”

“呃?”此事與她有何幹系?

“四皇子對心愛女子求而不得,怕是見不得宮主在此事之上過得順遂,才將小姐你擄來為質。”

這……倒也算個由頭,畢竟,常人哪能揣摩瘋子的想法?

林卿卿靜靜盤算著,直聽得身後傳來開門聲,忙低聲道:“那女子死於何時,怎麽死的?”

“大婚之日,在出嫁的路上,一把剪刀戳了心窩。”身後之人說著,似乎明白了什麽,猛地一緊,趕忙趁那剛進門的婢女還沒走近趕忙道,“小姐不可沖動。”

林卿卿最後的時間,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,只道了一個字:“去。”

四皇子未被刺激時,已然是個瘋子,倒不如試試刺激他,興許還有一線生機。

林卿卿換好衣裳時,瞧見女子滿目擔憂。林卿卿知曉,這一身鮮紅定是四皇子的忌諱。然此刻屋內沒有旁人,林卿卿便是與她道:“四皇子行事太過詭譎,無從下手。索性是撐不過十日,倒不如與試試。”

頓了頓又與她道:“你即刻出府,我的命或許還能被他留下個一時半刻,若知這一身紅衣是你給我送來,怕是頃刻要了你的命。”

“小姐?”女子怔怔地望著她,她潛在四皇子府上多年,早將生死置之度外。不曾想,到了今日竟有人還要為她尋一條活路。

“不!”女子迅速搖頭,“奴婢得到的命令便是護你周全,決不能先行離去。”

“你就與陸安之說,是我的意思,他不會為難你。”林卿卿說著,忽而想起什麽,“這府上僅有你是陸安之的人?”應是不止吧!

“還有念露姐姐。”

“這便是了,你走就是,留下也不過白白搭一條性命。”

女子這才松了口:“奴婢多謝小姐。念露姐姐日後定盡力護小姐周全,對了小姐,念露姐姐手背有一小痣,可做相認。”

“好。”林卿卿待那女子離去,方才又將四皇子早先著人送來的衣裳草草套在外面,也幸得她身子單薄,這樣一層層也不曾顯得臃腫。

隨後,林卿卿便是由著兩名婢女將她帶到另一間屋子。

進門,關門。林卿卿踩在木質光滑的地板上落下輕微的聲響,四皇子背對她,正專註地望著一副畫像。

與林卿卿構想不同,她以為四皇子喜歡的女子,怎麽也是個清麗佳人,不曾想,竟是英姿颯爽的模樣,眉目飛揚,手握大刀。

也是,長於大將軍府,長成閨閣小女兒的形態才是稀奇。

只是,若是如此性情,當不至於嫁於別人便是想不開非要尋死,且還是用的剪刀。除非,其中另有隱情。

思及此,林卿卿忽然驚覺,內裏一身紅衣,或許令她連今日都難以撐住。

林卿卿默默咽了咽口水,眼見得四皇子滿目溫柔頃刻變得冷冽,他大步向她走來,走近了便是扯了扯她的衣襟,一臉嫌棄道:“果真是貧瘠之地的女子,連衣裳也穿不好。”

林卿卿沈默不言,她方才草草換上,只想尋著時機令他看見紅衣,自不曾穿得太過妥帖,眼下看來,卻是要命。

果然,四皇子不耐煩地扯著她的衣襟,下一瞬,便瞧見內裏那一抹鮮艷的紅。至此,不由分說,便是一手將她摁在墻上,另一手將她穿著在外的衣裳撕碎。

頓時,紅衣似火,女子眼中像嗪著微弱的淚光。

四皇子有一瞬的閃神,仿佛望見了太久不見的故人。

可是不對,不對!他猛烈地搖頭,隨即將林卿卿摔在地上,卻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,趕忙又是去扶,生怕將人摔壞了。

如此往覆,林卿卿只覺得不等四皇子發話,她全身的骨頭都要碎了。

終於,四皇子還是忍耐住被過往侵襲的痛楚,將林卿卿一身紅衣撕了幹凈。此刻,林卿卿身上便只著了一層單衣。

她小心著一步步後撤,趁四皇子捂著腦袋發瘋之時,終於站在那幅畫前。

林卿卿細細瞧著,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之處。待她看過,心裏終於了底。然那端四皇子早已恢覆如常,他大步走來猛地鎖住她的脖頸。

林卿卿再度被摁住,只不過這一次,換做一根柱子。她一層單衣抵在上面,只覺得後背發涼,而腳下一寸寸離地,終是完全被人扼住咽喉,性命轉瞬即逝。

林卿卿趕忙趁著還能言語前立即道:“褚和儒,褚和儒。”

她拼盡全力只能發出氣聲,四皇子恨不得掐死這女人,到底是念著護符還未到手,且這不過才第七日,不必這麽快將這女人弄死,遂是將她放下,卻不曾松開手。

只睨著她:“你說什麽?”

林卿卿竭力平緩著呼吸,盡力使自己能夠發出聲音來:“四皇子可聽過褚和儒?”

四皇子這才了然,原來她方才所說,竟是褚和儒。這位丹青大家,他自是聽過。只是聽聞先生雲游四海,再難見著。亦有傳聞,說是先生已然仙逝。

林卿卿的嗓音漸漸清晰些:“他是我的師父,教我五年丹青。”

四皇子不屑地瞧著她:“那又如何?”他又是冷笑,“憑你師父有些名聲,便能救了你的命?呵!”

林卿卿微微搖頭,忍住脖頸之處的痛感,雙手用力地扒著他的袖子。目光盡力瞥向那副畫的位置:“聽聞四皇子心底念著一人,一幅畫怎夠?”

四皇子嗤笑:“你要繪畫?”頓了頓又道,“哪怕是未曾見過之人。”

“這幅畫不知是四皇子所繪,還是出自旁人。我瞧著實在一般。”林卿卿淡淡開口。

“你說什麽?”

脖頸之上的力氣陡地增大,林卿卿瞬時懂了,這畫出自四皇子之手。林卿卿竭力拍著四皇子的手,這麽一會兒的功夫,她已在生死走幾個來回。

四皇子情緒不穩,但心底亦是知曉,現下不打算要這女子的命,過了會兒便又是松了手上的力氣。

林卿卿便道:“師父丹青乃是天下一絕,有死人入魂生人入骨的美名。”

“我也可以。”

說罷,便察覺脖頸上的力道一點點變松。末了,那只手竟是重重垂下,全然解了她的束縛。

四皇子終是放開她,但仍有些不確信:“你真的可以?”

他一直守著這一幅,也是唯一一幅畫,硬生生守出了執念。且姜兒原本就活在他的記憶裏,不需多幾幅畫。但將人畫活這樣的本事,他不能不動心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